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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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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難以接受

楚蕭蜷縮著身子雙手抱著腿仰頭看著牢房裏那唯一一個高過她頭頂的窗口,仿佛能看見外面的天,一切都顯得那麽悲戚,父親被關在旁邊的牢房裏,聽著他的語氣,楚蕭感到的除了無力並無其他了,將軍府的一切榮耀都是父親這些年辛辛苦苦一步一步打下來的。

她以為當今陛下足夠信任她的父親,只是怎麽也沒有想到,陛下的一朝懷疑,奸人的有意陷害,一步一步使得將軍府瞬間傾滅。

她在被抓來死牢前,親眼目睹了將軍府被屠殺的過程,他們滿臉的血,死命地逃著,手腳並用著在地上苦苦哀求著,匍匐著,那群冷酷的禁衛軍揚起他們鋒利的屠刀直直刺向他們。

他們怒目圓睜,口吐鮮血,神情痛苦,楚蕭只要一閉上雙眼腦海裏閃現出的全部是這場殺戮,使得她幾乎不敢閉眼休息。

身旁是她披散著頭發的母親,她一直在低聲抽泣著,以至於到了不能言語的地步,楚蕭心裏有許多疑惑,只是沒敢問出口,也不知該如何問出口。

“來來來,楚蕭出來,有人見!”只見兩個獄卒打開了房門無情地一把拉起楚蕭推搡著她向前,楚蕭自昨日到現在一直沒有梳洗臉上烏黑烏黑的,頭發隨意地散落著,低垂著腦袋,心裏的疑惑已經叫她放棄了掙紮。

蕭漓九見有人要帶走她的女兒,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向前撲去,緊緊抱住一個獄卒的右腿,驚恐道:“你們做什麽!你們要把我的女兒帶到哪裏去?你們放開她!”

被死死抱住大腿的獄卒微皺著眉,擡腳狠狠向蕭漓九踹去,只見蕭漓九被踹向了一邊,額頭狠狠砸在墻角,破了皮,很快流出血珠來。

“母親!”楚蕭發出撕心裂肺地吼叫,被抑制住的雙手拼命掙紮著。只見一個獄卒實在是煩躁不堪,揚手狠狠摔了楚蕭一巴掌,“安靜點!給我走!”

楚蕭被打得右臉很快腫了起來,獄卒推搡著她,她被推得踉踉蹌蹌地向前,蕭漓九的頭被踹的一昏,趕忙搖了搖自己的頭,欲要上前繼續和獄卒糾纏,只見嚓嗒一聲,獄卒落了鎖,壓著楚蕭走了出去。

楚如城只緊緊擡著頭盯著獄卒,眼裏的憤怒在黑眸中都快要噴出火來,他與蕭漓九隔著一面墻,他趕忙站起身側耳趴在墻上,臉上是一種不能言的悲傷,他能清清楚楚聽到蕭漓九的痛呼。

“如城,如城……他們把蕭蕭帶走了,他們帶走蕭蕭了……救救她,救救她啊。”蕭漓九額頭上的血越沁越多,整個人的臉蒼白如紙。

楚如城的手用力摳著墻,緊咬著牙關:“九九,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我們的女兒。”

“我對不起你們啊。”楚如城像是失了風骨一樣背靠著墻軟軟地滑了下來。

蕭漓九跌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臉,血和眼淚交融在一起,順著指尖一點一點劃過,她現在只是一個家破人亡的可憐婦人啊。

“九九,你悔嗎?後悔嫁給了我?”楚如城低著頹喪的頭,聲音裏帶著微微的顫抖,很怕從蕭漓九口中說出一個“悔”字。

蕭漓九捂著臉,搖了搖頭,悔?她怎麽會悔……“我不悔,我只悔為什麽沒有早些遇見你,遭受了那麽多,我給你帶來許多禍事……我只怕你會悔,後悔娶我。”蕭漓九輕笑,微微放下了手,臉上展露著是最真實的笑容。

“不悔,雖萬死仍不悔。”楚如城也是發出一聲輕笑,既然註定沒有一個好的結果,註定會三個人糾纏到底,那麽不如就這樣吧,讓他以死去了解這一切,以他對季陵川雲的了解,他不會對九九做什麽的,九九的性命應當無虞。

楚如城微閉上了雙眼,叫他以死來了結他心中的恨意吧。

楚蕭被押送到一個幹凈的牢房裏,楚蕭擡眸,微微看見裏面站立著一位杏黃色四爪蟒袍的人,楚蕭心頭一凜,太子殿下季陵瀾白?楚蕭的眉頭緊鎖。

“太子殿下,人帶到了!”兩位獄卒彎身稟告著,兩人眼神交流著緩緩退了出來。

楚蕭只見季陵瀾白緩緩轉身,他帶著一種輕柔的笑看著楚蕭,聲音淡淡著道:“蕭妹,真是好久不見。”他走進楚蕭身前,身上散發出來的威懾力鎮住了狼狽不堪的楚蕭,楚蕭不適的向後退了一步,心頭大震,總暗暗覺得季陵瀾白這笑容裏帶著刀,根本不是簡單的問候。

楚蕭咬著牙,不作聲,手背在身後緊緊攥著,她根本猜不透季陵瀾白現在到底打著什麽註意。

季陵瀾白突然欺身而來,陡然靠近楚蕭,楚蕭急忙向後退著,只見季陵瀾白一把拉住楚蕭,在楚蕭耳畔輕聲說著話,呼出一絲熱氣,惹的楚蕭心頭一抖。

“你以為我想做什麽呢?”季陵瀾白輕笑著,楚蕭想要伸手拍開季陵瀾白,卻被他擡手狠狠鉗制著。

“太子殿下,請您自重,我一個將死之人倒是不怕與你魚死網破!”楚蕭擡眸惡狠狠盯著季陵瀾白,剛剛的季陵瀾白實在是太過了,楚蕭覺得被冒犯到了。

突然,季陵瀾白笑了,笑聲帶著一種無情的諷刺,他右手緊緊捏著楚蕭的胳膊,緊緊側耳對楚蕭說道:“你想什麽呢?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蕭妹,我可是你的哥哥!”話音剛落,季陵瀾白松開楚蕭的眼睛瞪得老大,渾身像是遭受到雷劈一樣。

“你說什麽?”楚蕭不敢相信又一次反問道:“你再說一次!”楚蕭擡頭緊緊鎖住季陵瀾白,根本不敢錯過他的一字一句。

“我說,你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你可滿意了?”季陵瀾白無情撕開這個陳年往事,將血淋淋的事實擺在楚蕭面前。

“你的母親,蕭漓九是我的身生母親,一個從我出生起就棄我而去、轉嫁他人的女人,呵。”說著說著季陵瀾白竟嗤笑出聲,“我們唯一不同的是,我的父親是當今渝國的一國之主,而你的父親是楚將軍!”

楚蕭根本不敢相信,大聲叫道:“你胡說!你胡說!根本不是。”楚蕭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再聽下去。

季陵瀾白看著楚蕭這樣自欺欺人的模樣,冷笑著:“我也多麽希望這個是假的,自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母親!這是我一生的恥辱!”

“閉嘴!你閉嘴!這肯定不是真的!”楚蕭慌忙轉到一個角落裏,像是在保護自己一樣慢慢蹲下自己的身子。

“這就是真相!”季陵瀾白看著楚蕭難過地縮成一團心裏竟然沒有一絲一毫報覆的快感,有的竟然是悲涼,這叫季陵瀾白擡頭看著四壁的昏黑,突然有一絲沈默。他以為他會從心底裏快樂的,原來並不是。

片刻之後,楚蕭的情緒穩定了下來,深吸一口氣,扶著墻緩緩站了起來,眼眸微微垂著:“怎麽?你是我哥哥?你若是我哥哥,怎麽會眼見著我們深陷於陰謀之中呢?這件事到底有幾分是你在其中算計著,是你一點一點想要吞噬著我們呢,你滔天的恨意是藏不住了吧,再也藏不了了吧。”楚蕭帶著冷笑嘲諷著。

話音剛落,只見季陵瀾白一個大步欺身近了楚蕭身邊,擡起手狠狠掐住楚蕭的脖子,怒道:“怎麽?我就是恨,就是恨,憑什麽就我被拋棄著,而你卻這樣無憂地成長著?憑什麽?”季陵瀾白深深看了一眼楚蕭,黑眸中有著濃密的火意。

“咳……咳……咳。”楚蕭被緊緊扼住咽喉,快要透不過氣來,整個人的臉上顯著一種不正常的紅暈,好像就快要窒息了。

季陵瀾白在暗暗用著力,狠狠掐著楚蕭,只是楚蕭楞楞地擡著雙眸死死地盯著她,季陵瀾白透過這雙眼眸好像看見了他自己,在最後一刻,松了手。

楚蕭虛脫沿著墻癱坐在地上,她摸著自己的脖子,那一刻她快要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她曾經與他為數不多的相見,他從來都是溫柔地笑著,從來沒有覺得季陵瀾白竟然這樣可怕。

“楚蕭,我不殺你,我要你親眼看著將軍府是怎樣頃刻毀滅的,要你眼睜睜看著楚如城是怎樣葬送在我手上的。”季陵瀾白緊攥著手握成一個拳頭。

“你何至於如此!你知不知道無川的危機,現在渝國正被零國虎視眈眈地盯著,你搞出這樣的事來,唇亡齒寒!不得善終!”楚蕭跌坐在地上,她現在能想到的就只是如果無川失守了,她的家園就會被團團的戰火吞噬。

“少一個楚如城,難道我偌大的渝國就沒人了嗎?你未免太高估楚如城了。”季陵瀾白冷笑著。

楚蕭微微閉上了雙眼,決意不再與季陵瀾白爭論,她知道現在的他已經被仇恨緊緊沖擊著頭腦,跟本不會聽進去任何一些勸說。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我的好妹妹,你的婚事已經斷了,你也知道憑著宣武侯程度那樣見風使舵的人,在將軍府出事的那一瞬間,他就急於撇清關系,你註定是不會嫁進程家的。”季陵瀾白朗聲道,他像是在提醒著楚蕭,她現在的狼狽樣子。

楚蕭聽罷,譏笑著,怎麽,原來季陵瀾白還在在意著這件事,原來他還想要用這樣的事來嘲笑她,只是她不在乎這些,現在她連性命都保不住,怎麽會被這樣的事情打擊到。

“你笑什麽,你以為你身邊的人都對你都是真心嗎?你要不要好好想想,秋獵那次到底為何馬會突然失控,你以為這些都是巧合嗎?為什麽季陵禎就那麽巧地趕在最後一刻射向你的馬呢……既然你都說你命不久矣,那麽我覺得你應當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季陵瀾白看著楚蕭現在這般狼狽,眼眸裏卻還是有著一絲說不盡地驕傲。

這種傲氣使季陵瀾白看著就很想狠狠撕碎!

楚蕭聽完他這麽說,心裏像是被狠狠鑿出一個洞,為什麽前幾日顧煥一直叫她小心季陵禎,說他心思深沈,原來……只有她一個人被騙的那麽慘,這個局布的可是大啊,她一直還癡癡傻傻的將他當作最親密的摯友。

秋獵那天,他叫她在那個地方一直等著他,而後她沒有等到他,反是等到了程斯意,順其自然與程斯意成了一隊,而程斯意找她,是由於崔暧在當時婉拒了與她組隊,所家中有庶妹,要與她一隊,所以,原來崔暧與季陵禎是一夥的?後來樹林間他們的爭吵都是算計好的?她的小泥巴也是被算計用了藥才會在那個危機時刻發了狂……這一環一環環環相扣著,都是為了叫她陷入射殺程家人的大圈套裏。

楚蕭現在一切都想明白了,她笑著,笑著笑著眼淚落了下來,一張臉上全部都被淚水打濕,她的心真的好疼好疼……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崔暧與季陵禎都是為你辦事吧,他們都是太子一黨吧……”楚蕭心裏明明知道一切都如她所想,但她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季陵瀾白眼裏帶的得意地點了點頭,“是。”

“所以將軍府今日的災禍都是你們一手促成的是嘛?”楚蕭眼眶通紅,擡眸一字一句質問著季陵瀾白。

“是!不過你以為陛下沒有點頭我們敢這麽為所欲為嗎?”

是了,將軍府權傾一時,駐守在無川的士兵除了父親對大多將領都心懷不服,陛下怎麽不會心生猜忌呢,只是她想不透,為什麽季陵禎要做出這樣的事,做出這樣的事到底對他有什麽好處呢?

“還記得季陵禎送你的那副梅圖吧,所有將軍府叛國的證據都藏在裏面,這麽多年,季陵禎早就能模仿出楚將軍的字跡了。”季陵瀾白直接點明了事情的真相。

楚蕭的眼淚止不住,還是哭著,哭著哭著竟然麻木了,這些事情的真相一點一點被撕開暴露在她面前,她一下子難以接受,只能流著淚好像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是跳躍著的。

這些禍事原來都是經過她的手,一點一點引入府裏的,她真的好恨好後悔啊。楚蕭扶著墻,踉踉蹌蹌地站著緩慢走著,“走啊,送我回去吧,你想我知道的一切我都知道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楚蕭聲音裏的絕望在話語中顯露無疑。

“我不求其他,只求死的痛快。哥哥!”楚蕭譏笑著,哥哥二字咬著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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